生命自然与自觉：现代生命哲思

生命无疑是个很沉重也很富有智慧的话题，这主要源于生命对于任何生命体而言都是唯一的、不可重复的。正因为如此，当我们面对生命不应有的凋谢或失去之时，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的情感都将受到强烈的冲击而表现出叹惜、同情和哀怜甚至愤怒。因此，生命是最能引起人的情感共鸣，无论任何民族、种族或国家也最能形成共识的话题。说生命话题沉重，是由于现代社会以来，对生命的漠视、冷酷甚至残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现代理性使人类在人的生命的珍惜、博爱和关爱上的认识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并在实践上得到较好践行的同时，人与非人生命在人类发明的现代技术手段面前，却陷入了完全物化或为人化的生存境地而陷入危机灾难之中。人的生命的异化及人对非人生命的残害和无视，使得人的生命与非人生命在几十万年进化中所形成的生命关系被打破，最终导致人自身生命也陷入危机之中。今天的生态危机、环境问题就是如此。在人的生命陷入如此危难之境地、人类忧虑着是否能够拥有未来的这一大背景之下，对生命的言说，其负荷之沉、承载之重是显然的，甚至略显悲凉和悲伤。作者以生命为题来解读生命、诠释生命，可以想象作者对生命的忧虑之深、关爱之真。生命或许可以解释为生命之生的必然性，生与必然性之规定性构成了生命。生从一定程度上说是“活着”。“活着”涉及生物性之活与社会性之活，因而就有了“活着”的物质性满足与精神性之规定等诸多内涵。同样，必然性就是一种必定发展的趋势，那对于生命而言，何为必定的趋势，必定的根据是什么？人的生命与非人生命的必定性如何界定等问题的质疑。在环境危机背景下，无论是活着还是必然性，都已经成为问题而呈现在人类面前。比如人的生命存在天然应该剥夺非人生命存在吗？当代人的生命对于后代人生命而言天然具有优先权吗？生态法则所揭示的弱肉强食，在人的生命生存中都是不具有合理性吗？等等。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大问题，它都将深刻影响我们以往的价值取向和生命基础。这是人的生命存在史中第一次以这种对人自身生命的普遍质疑的态度来思考生命，尽管这种思考的结果也会像所有对生命思考的结果一样，是一种“无解”之“解”，但这恰恰是生命问题的复杂性所凝结的魅力所在。正是这种魅力吸引人们不断深入地探求它，也是这些探求不断推进了人类文明的进步。这就是生命话题的智慧。作者以学者的使命感选择了“生命”这一当今时代不断凸显的问题进行阐述，意在环境与生命关系视野中分析当今社会的生命现象及其生命行为，探究这些问题的现实原因及其更深层次的价值根源，提出当今社会生命问题的化解之策。全书表达着作者对生命的深切眷注和关爱之情，体现了理性自觉与生命自觉的学者良知。事实上，对生活智慧的执著追求与对生命的深情关注，恰恰是任何一个生命言谈者应有的原则，是生命之实而并非空谈之必需。正如马克思指出的“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那样，对生命的反思并非离开生命实践和生命存在的书斋式解读和重构，而应回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的生命实践中去感悟生命、理解生命和体验生命，把对生命的关注融入处于生存现实当中的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体的苦、乐、悲、哀的生命实践境遇之中。本书作者正是如此，对生命的理解没有将生命从鲜活现实中抽象化，而是将生命置于环境危机的背景之中，把对生命的忧虑与生命危机的根源追寻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这里既有对生命危机现象深切关注所形成的生命困境的描绘、陈述，更有着对生命及其境遇的哲思和反省。书中透露出作者以人类持续存在和发展为己任的胸襟和情怀，浸润于强烈的时代气息之中和根植于浓厚的社会现实基础之上，对环境危机之中的生命何以成为问题、何以需要关注和如何关注等一系列生命问题，作出了自己的剖析和阐述。这对于人类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出现的生命现象及生命困境的探讨应该是很好和有益的尝试。书中虽然以人的生命为致思出发点，但是它并非是人类中心主义。当你认真读完全书后，你定会认同作者在生命问题上立足于人而又超越于人的阐述和观点。因为在作者看来，人的生命是所有生命和非生命物所规定的。离开非人生命与非生命物的抽象的人的生命是不存在的。因此，生命之论应该是大生命之论。囿限于人的生命自身是无法真正认识生命的。同时，唯有人的生命才有意识这一事实决定了人必须承担起对非人生命的呵护之责。作者就是从生态和实践两个维度，使人的生命既获得了下行的通道，又使人对生命的关爱有了上行的路径。以这样的视野来理解生命，才能真正做到立足于人又超越于人。事实上，今天的生命问题实质上就是人在这两个维度上出了问题，既忽视了人的生命的非人生命和非生命物之规定，又忘记甚至根本否定人的生命应有的责任和担当。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现代工业文明对人的塑造促使、逼迫之结果。生命问题说白了就是人的问题，因此化解生命困境应该回到人的生命理解上来进行。为此，在作者看来，必须进行文明创新及其新文明之下的生命教育。这些阐述从理论自身来说是深刻的，尤其是从文明变革与文明创新来理解和寻求生命困境及其化解之策，相对于更多地从枝节和对策（当然这是必要的）上，更有着根本性和前瞻性。经验告诉我们，人的生存及其行为无不受到文明样式和内涵的规定并体现着这一文明样式和内涵。工业文明未做出变革之下，生命问题的根本改变显然是不可能的。作者就是顺着这一思路阐释其观点，反映了作者致思的严谨、厚重及构想的完整。生命问题是一个常新且永无止境的问题，这也是生命思考的魅力所在。当环境危机所引发的生命困境成为当下的显问题，并由此带来整个人类危机之时，生命问题就成为一个极其复杂且任务艰巨的课题。这也远非一部专著所能穷尽的。为此，寄希望于作者及所有关爱生命的人共同努力，推动这一问题的不断探求，以使普天下所有生命能够以生命的本性而非仅仅人性而存在。但愿这一天能够实现，只有这样，人的生命持续存在及人以人的生命存在才真正富有希望。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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