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与反思:社会变迁语境下的凯瑟研究

孙宏教授将凯瑟研究呈现给中国读者，为推进这一研究的国际化进程作出了重大贡献。随着中国阅读薇拉•凯瑟作品的读者日益增多，世界各地的学者热情欢迎中国读者和学者提供其独特的批评观点。孙教授在他的研究中注意到，每一个批评工具，每一位读者的生活阅历，每一种相继产生的理论范式，都会为理解和揭示凯瑟的重要性提供全新的思路。毫无疑问，中国学者将使世人重新认识薇拉•凯瑟的成就，并为之注入新的活力。孙教授的综合研究在文学批评领域为这些人们高度期待的贡献奠定了关键性的基础。我认为孙宏教授的专著《回顾与反思：社会变迁语境下的凯瑟研究》这一标题表明，凯瑟研究在中国富有巨大的潜力。孙教授的分析清晰地阐明了，读者个人经验所产生的新视角与始终透彻了解批评历史的种种动向相结合至关重要。对于处在不同地域、不同时代的每一批新的读者来说，忽视凯瑟研究的百年批评历史是不恰当的，对于任何开始阅读凯瑟作品的新读者来说，如果局限于既定的观点和视角也难以获益。同所有超越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作品一样，凯瑟的作品是人类思想史上的一座不朽丰碑。它既能召唤读者回到作家生活和创作的当下，又能指引读者遥望未来，激发人们对凯瑟审美视野里的人类经验提出新观点，赋予新结论。文学的力量在于它体现了人类的自由，尤其是创作自由和智性自由。用文学术语来阐释，这种自由是建立在多样性，或孙教授的表述“多元性”基础上的。人类如果对多元性缺乏兴趣，不肯捍卫多元性，就不可能是自由的。那种偏执于只做一件事或采取一种思考方式的自由不是自由，而是极权主义。文学研究以及更广泛的文艺研究永远与极权主义势不两立，因为对文艺而言，无论是批评还是创作，都是无法予以预测或规划的。文艺本质上推进创新，始终潜在地挑战既定的思想、价值和制度。凡是既定的事物试图延续永恒之时，文艺就会向我们展示事物的各种新形式。有一种控制文艺的方法，那就是彻底地禁止它。正如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所建议的，为了防止诗人给国家带来危害，唯一可行的方式是将其驱逐。然而，纵观历史，企图限制或者以其他方式控制创造性或批判性言论的政权注定要沦入历史的垃圾箱。简而言之，与文艺共存，就是要明白人类是发展演变的，明白人类在很大程度上是能够掌握自身命运的，就是要与这一认识共存。与文艺共存，就是与自由共存。一百多年来，西方读者在薇拉•凯瑟的作品里看到了自身。她完全依照具体的地方和区域展开创作，这确保了作品的真实性，给予读者一种审美的启迪。凯瑟行文看似简单，然而一经揣摩，那些浅显易懂的文字便丰饶醇厚，异彩纷呈。她被描述为一位浪漫主义者、（魔幻）现实主义者、地域主义者、普世主义者、女性主义者、厌恶女性者、传统主义者和实验主义者，而正如孙教授在其他语境中所述，“凯瑟的作品反映了多种身份相互碰撞、相互交融的当代趋势和走向”。我想说的是，凯瑟的作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缘政治形势或身份冲突中，都能反映当代的种种趋势。读者会立刻明白，她知晓笔下的素材，她精心刻画笔下的世界，她对人类的斗争饱含着深邃的洞见。而且，当这种审美观与当代某些强制力相碰撞，头脑中的创造性和批判性力量便被释放，各种思想复苏和生成，人类的智性自由便也得以推进。尽管薇拉•凯瑟不是唯一一位推动了这些进程的美国作家或世界作家，但是，她在很大程度上是人类努力追求审美的象征。她出生在弗吉尼亚州，少年时代移居内布拉斯加，亲身体验了人类迁徙所带来的不同视角之间的冲突。在她的一生中，同渴求智力的和审美的进取一样，她渴望起身远行。凯瑟声称，为了方便起见，她把几只行李箱就放在床下，她渴望旅行，渴望自己的思维从一种环境转向另一种环境，渴望迁徙带来对智力的促进。移民是思想运动的化身，移民首先需要的就是移动的自由——没有围墙，没有疆界，没有官僚机构的条文要求。随着从一种环境到另一种环境，从出生地或钟爱之所到异域他乡，移民们质疑那种一成不变、铁板一块的环境、乡土和热土观念。当人们沉浸在凯瑟的小说中，就不会不注意到，在她的广阔视野里，隐含地陈列着斑斓的世界。她是一位富于美国经验、包罗万象的伟大作家，囊括了由美国多元历史和地理形成的多元性。凯瑟对每一部小说的创作都倾注深切的同情之心，源自这种同情心的宽容和自由被培育为人类的基本价值观念，这些观念不是植根于意识形态，而是植根于人类的生活经验本身。《死神来迎接大主教》里的大主教拉图尔在他生命的尽头，最终从日历上的时间和地理上的位置中解脱出来，令人感到一个灵魂以人类依然无法理解或预见的种种方式对自身进行自由的想象。对拉图尔之死的思考为我们的人生敞开了这些可能。薇拉•凯瑟是一位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美国作家。研究她在美国如何得到接受，这样一部批评史本身就反映了我们国家的文学史——人们逐渐认识到，地域性书写可以表现国家和国际事物；人们可以接受一位女作家作为国家形象的代表；人们理解了迁徙和少数族裔移民对于构建美国审美观念的核心作用。我希望凭借薇拉•凯瑟的作品，中国人民将对美国文化有更微妙、更复杂、更深入的理解。作为一名从事凯瑟研究的学者，我期待孙教授这项研究成果的问世将带来与此相关的国际对话。约瑟夫•R.优格于美国马里兰州圣玛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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