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政策：主体性价值分析理论与应用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公共管理理论研究在不同学科领域的扩展，政策研究逐渐成为中国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以及教育学界关注的热点问题，特别是在市场经济的发展对传统政治、经济以及社会结构大规模解构的背景下，公共政策也逐渐成为社会领域关注的热点问题。这一现象的出现，一方面反映出中国传统封闭的政治系统逐渐向开放与多元化方向发展；另一方面也说明社会的公共性问题已逐渐成为学者或社会公众思考与关注的问题。教育系统作为现代社会规模庞大、影响深远以及政策活动周期较长的公共系统或准公共系统之一，该领域涉及的公共政策问题引起学者们的关注与研究，自然也就成为一种必然。这一领域的一些学者也希望在当前中国的学术语境下发展出某种既具有理论价值又具有实践意义的教育政策分析模式或框架，也在尝试对教育政策领域的问题进行研究。从中国当前的教育政策研究成果来看待教育政策活动，多是基于“中心—边缘”、权威主义或者说自上而下的社会管制结构展开的教育政策分析叙事。“中心—边缘”强调的是集权及其权力的辐射效应，权威主义强调的是基于权力的“精英主义”，自上而下关注的是程序上的“顶层设计”。在某些历史时期，“中心—边缘”、权威主义或者说自上而下的社会管制结构具有一定的效率和合理性，但是，伴随着国家与社会关系的重塑、社会生活的多元以及经济领域的多中心分权机制，几乎在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生活领域都逐渐彰显着活动主体——人的意义和价值。重新从主体的角度审视人的意义和价值，已成为当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核心任务。当然，在教育政策研究中，从政策活动主体出发更能够洞悉教育政策活动的本真面貌，彰显教育政策的原生意义和价值。王宁博士即将付梓的《教育政策：主体性价值分析理论与应用》就是从政策活动主体展开对中国教育政策研究的一种探索，同时也是他博士论文研究成果的延伸。该书的研究主题侧重于从参与政策活动的主体出发，依据不同主体之间的不同诉求展开政策分析，使得政策分析的逻辑起点落脚于参与政策活动的具体的人或机构上，进而依据这些人或机构的人格化特征展开分析，抓住教育政策活动的本质目标，还原教育政策活动的内在机理，进行规范性的教育政策分析研究。尽管存在研究主题容易陷入空泛的理论探讨的风险，但是作者还是在相对宏观的知识谱系中能够紧贴教育政策活动的具体实践，广泛借鉴已有的不同领域的知识基础和国内外已有的政策研究成果，采取理论论述与经验分析相结合的策略，在独立思考的基础上，运用个人主义的分析方法、理性主义的基本态度和分析哲学的思维进路，尽量还原教育政策主体价值的本真原型，还原教育政策主体的“理想类型”，对教育政策主体属性以及价值追求进行了深度分析，尝试探索教育政策研究中的多中心治理机制，提出了教育政策分析的主体性价值分析框架，可谓是推进了国内的教育政策分析研究甚至是推动了国内的政策分析研究。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该研究还具有以下几个典型特点。一是该书的研究主题建立在对以往的政策分析研究的基础上，使得本主题的研究能够寻找到坚实的知识基础。政策分析研究是伴随着国外公共管理运动在20世纪逐渐发展起来的，政策分析的知识谱系也是经历了近半个多世纪的积累，但是，由于政策分析具有典型的应用性和时代性特征，政策分析理论通常并不具有普适性的特征，这也就为教育政策分析研究提供了很好的机会。这些原有的政策分析的知识谱系为本书的教育政策研究提供了知识基础，同时，也为教育政策研究的扩展提供了空间，使得教育政策研究不再仅仅局限于教育学科的知识系统内。二是在厘清教育政策活动主体的基础上，对教育政策主体进行程序性阶段分析，还原教育政策主体的诉求和期望，把教育政策看成是不同政策主体价值的融合。特别是在当前全球民主政治体制范畴内，把政策活动主体归纳为国家、执政党、政府、非政治社会组织以及个人和家庭等，并把这些政策活动主体在教育政策各个阶段的诉求进行分析，特别是依托大量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领域的知识经验和理论观点来论证这些教育政策主体的价值诉求和行为。国家、执政党、政府、非政治社会组织以及个人和家庭等教育政策主体的归纳为以后的研究提供了研究核心和论述的中轴。三是对教育政策主体展开人格化或人性化的分析。在传统的政策分析中，过多地关注的是政策活动的内容或资源条件，教育政策主体性价值分析是在厘清教育政策主体的基础上，对教育政策活动主体进行人格化的分析，强调的是参与教育政策活动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具有人格化的主体特征，这种分析范式事实上彰显了教育政策活动中人的意义和价值，特别是彰显了个人和家庭这一最为真实的教育政策主体的意义和价值，反映出作者具有的人文主义情怀，同时，在政策分析研究中也具有教育政策民主化的深刻意蕴。还有就是该书把一个具体的现实的教育政策——国家助学贷款政策作为具体实例对所构建的教育政策主体性价值分析框架进行验证，回应了对该研究主体应用性、操作性和实践性的质疑，同样，也为本研究增光添彩。总的来说，该研究主题是作者多年思考的结果，同时作者也具有宽泛的知识背景，能够从宏观的面上思考问题，在中观层次上看待问题，在微观的操作层面来研究问题，因此该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该书的学术价值主要反映在三个方面：第一，对教育政策活动主体的厘清，还原教育政策主体的本真诉求，给教育政策研究带来了全新的视角，不再把先入为主的价值判断作为中国教育政策研究的出发点；第二，把教育政策活动过程看成是一个一般的政策活动过程，并不具有神秘性也不具有形而上的特征，这是对教育政策看法的一个突破，主要的目的是说明教育政策活动并非一定需要先入为主的价值预设；第三，该研究所采用的方法以及研究结论切合了当前多中心治理理论的知识系统要求，为多中心治理理论在教育政策实践活动中的运用提供了前期的研究成果，这种思维为将来的教育政策问题研究提供了较好的研究视角。当然，任何研究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在本研究中，作者对教育政策主体行为的分析相对而言并不是非常深入，当然，瑕不掩瑜，作者对教育政策研究的关注、对教育政策的洞察以及对教育政策分析中的知识谱系的判断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实在难能可贵。张治库2013年12月10日于海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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