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权威化与文学史的兴起：文学史作为文学研究形式的合法化

周小琴的《科学的权威化与文学史的兴起——文学史作为文学研究形式的合法化》即将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临近付印之前，她向我索序。周小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文学系攻读博士学位时我是她的指导教师，对她的这本专著从选题到撰写，乃至扩充、修改定稿的过程，颇为熟悉，因此便欣然应之。周小琴的这本专著，系从她的博士学位论文中选取部分内容，逐步扩展、修改而成书的。周小琴的大学本科是在北京师范大学读的，主修历史学专业，同时还辅修了文学专业。本科毕业之后，她到西北师范大学攻读硕士学位，专业是文艺学，偏重于研修西方文论和美学理论。2009年周小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攻读博士学位，入学之后，在对她的本、硕期间研习情况、专业知识背景、学术兴趣等了解之后，我便建议她不要完全脱离开自己本、硕期间的知识积累和研究所得而另起炉灶，在系统、深入地研读、熟悉中国古代文论专业基础知识的前提之下，尽可能在学位论文选题方面找到能充分调动和利用自己在文学理论与史学理论两个方面的专业知识积累和理论思维、建构方面长处的研究领域，并且可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一直跟踪、扩展性地研究下去。经过大约一个学期的对话讨论和交换意见，最终我确定让她以20世纪初期中国文学史学科创设过程中的文学史理论建构以及文学史书写实践为问题域，就此展开从观念史进程梳理到理论形态分析，再到文学史书写个案剖析的研究。博士生三年的学术研修，周小琴基本上就是围绕这个选题范围和问题领域而度过的。应该说，当初确定的这个选题，范围相当广，涉及的问题既多且复杂，尤其是自近代以来在西学东渐过程中传入的西方进化论、科学主义学说、现代大学文科教学与课程设计体制、新史学观及其范式等等，无不与20世纪初中国文学史学科的建构及书写实践息息相关，均须下大功夫爬梳、辨析、整合并建构之，因而作好这个题目绝非是一件轻松之事。好在周小琴能沉稳得住，潜心于斯，不慌不躁地展开工作，根据所列文献资料清单，从点滴做起，在搜罗、研读大量一手材料和理论著作的基础上，列出问题清单和研究重点，然后整合、提炼出了撰写提纲，并且多次追求意见，反复修改不断优化，力图在现象关注方面更周全些、在理论分析方面更深入些、在评价方面更公允些。其间，因题目本身所涉及的“古今中西”文化分析与评价方面的思想难度，以及资料分散、凌乱等缘故，周小琴不是没有过困惑、动摇，但是毕竟挺了过来，并且围绕这个题目，作了大量卓有成效的资料搜集与整理、问题提炼与理论分析方面的前期准备工作。周小琴提交答辩的博士学位论文，尽管有些地方还不够系统、完备，个别地方甚至还显粗糙，但是总体上是好的，得到了答辩委员会的一致肯定，并且鼓励她就此研究方向持续努力作下去。博士毕业之后，周小琴去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在合作导师魏崇新教授的悉心指导、帮助之下继续进行这一课题的研究。由于魏教授在文学史学和中国文学史书写实践两方面的学术造诣精深，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她的研究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并且先后申请到了博士后面上研究基金资助和教育部的课题立项。现在这部书稿中的内容，仅仅是周小琴六年来在这一领域所作研究的一部分，而其余的内容，包括20世纪初中国文学史学科的形成过程、理论话语建构、当时的大学文科教学体系中文学史课程设置情况等的更加具体而深入的分析阐述，以及国人早期的中国文学史书写实践的个案分析与评价，将会在她下一本著作中予以集中、系统的阐述。在本书中，周小琴主要关注、讨论了科学主义思潮与文学史的兴起，并且导致文学史书写成为一种文学研究形式的合法化过程，以及如何取得主导地位等问题。全书除“绪论”而外，又厘为八章，围绕科学主义思潮、历史学观念与学科的演进，及其对文学研究和文学史书写的重新塑型这一中心问题，分别从不同的角度、针对不同的问题域，一一展开论析，体现出较为强烈的问题意识和清晰而明快的理论分析与言说风格。其中讨论的诸如科学体制与权威化、进步观在知识领域中的演化、作为历史研究的文学史、文学史作为文学研究的合法化、西学东渐与中国文学史的兴起等等问题，不但有助于我们了解西方近代科学主义思潮和史学观与史学形态发展演变的过程，以及西方17世纪以来文学史观念和书写形态嬗变的情形，更主要的是对于我们了解中国文学史学科的前世今生与体制式样，以及在时代裂变中因缘际会、成媒坐胎，在科学场域、西方模子里冲压成形的种种情状，确实大有裨益，可以给我们提供许多反思点，亦可以补充甚至填补现有中国文学史学科、20世纪早期中国文学史观念研究中的不足和空白之处。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意味着该著没有缺陷，在我看来，第三、四两章关于科学主义思潮与历史观的演化与纠葛还可以讲述的更加全面、深入一些，第五章关于西方17世纪以来的文学史书写实践，亦可以多有一些具体的案例说明和分析。而第八章关于西学东渐过程中中国文学史学科从萌生到草创、早期书写实例等问题的讲述与评析，亦略显仓促了一些。但是，我又认为，这些毕竟不影响这部著作在文学史理论方面提供给我们许多思想认识和启发，而这也正是该书的成功之处。我本人倾向于认为，该书只是周小琴研究撰述20世纪中国文学史学科产生和文学史理论话语体系建构的开篇之作，更为核心的部分还有待于她在今后的研究之中，将现有的尚处于分散、凌乱状态的许多资料、草稿进行整理、补充、修改，直至成稿，应该说，中国文学史理论和学科研究、中国文学史编撰学和书写案例研究的推进与深化，均需要这方面的既有历史维度、又有理论系统性和思想深度的研究力作。我以为，周小琴应该树立起这一学术信心，并且不改初衷，一如既往地努力作下去，将自己作为该书续篇的下一本专著写得更为出色一些，以实现当初选题、设计时所定之学术目标。是为所愿、所盼。党圣元乙未年正月初二于京西北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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